了性命，那遺體才叫一個慘不忍睹吶，別說身上那一道道血痕了，就連腸子，也被人從那個地方給捅了出來。你說，我們這是在造什麽孽吶。”

“這罪孽咱們都已經造下了，而且，班主手上，有的是讓咱們下大牢的把柄，現在想要回頭，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。哎，只希望今天這個，不要遭太多的罪才好。”

“說的也是。”

聽到這裏，林喜兒的眼皮重重一跳，並沒有一點點因終於找到那青倌兒的下落，而生出的竊喜之情。

她看著那個白衣小男孩，約莫著也就十一、二歲的樣子，低著頭，就這麽默不作聲的跟著，瘦瘦小小的，看上去可憐極了。

難道，是要眼睜睜的看著他，被送到狼窩裏去嗎？

林喜兒心下很不是滋味，不作多想，趕緊跟了上去，進了一處十分僻遠的院子。

那兩個仆人將小男孩送進廂房後，就退出來離開了。

林喜兒躲在窗臺下，往紙窗戶上戳了一個眼洞，往裏看去。

她看見那小男孩正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行禮，至於那個歪坐在軟臺上的男人，卻是怎麽也沒辦法和印象中，那種身形清瘦，舉止妖嬈的青倌兒，聯系在一起，因為這個男人，生了一臉的橫肉，皮膚蠟黃，還泛滿了油光，活像一頭祭祀用的肥豬。

這就是那個叫榮華的班主，與李管事交好的青倌兒？這口味未免也太重了些吧。

“小孩兒，你可是我花了重金，從青竹館裏買下來的，那些伺候人的活計，你可都學好了？”

小男孩依舊撲跪在地上，一動不動。

“呵呵，你是害怕了嗎？直起身子來，我又不是什麽會吃人的妖怪。”

小男孩還是沒作理會。

“我在和你說話，你就是這副態度！”

哐鏜一聲，軟臺上的茶盞，被榮華一把呼在了地上，隨後，他站起了身，一只肥手提住了小男孩的後頸，像拎小雞仔似的將他扔在了軟臺上，接著，欺身壓了上去。

“黑火！”

“明白！”

正在這時，只見黑火以極快的速度，朝榮華飛去，筆直的撞在他的後腦勺上，然後融進了他的腦子裏。

榮華感到有一絲異樣，可還沒等他作出反應，他就直接昏睡了過去。

他感到自己的身子正跟著什麽在晃悠，耳畔響起了一些忽遠忽近的樂曲之聲，過了好一會兒，他才回過神來，自己正在一艘大船坊上。

眼前，有一個長得圓鼓鼓的小女孩，正對著她的娘親撒嬌，好像是要她的娘親帶她去找什麽東西。

018 青倌兒（3）

榮華想起來了，這是他十年前的一段記憶，一段改變了他一生的記憶。

那時候，他剛開始登臺演出，唱的是男旦。

可是，自己所在的戲班子，卻因經營不善，而被轉手賣掉了。

更沒想到的是，新任的班主，根本就沒打算繼續做唱戲的生意，而是打著唱戲的幌子，實際上，還做起了青倌兒的買賣。

榮華永遠都記得，那一副副曾經欺壓過自己身子的惡心嘴臉。

他心中好恨，卻又對此無能為力。

這次，戲班子好不容易接到了一個正經的游會單子。

趁著中途休息的間歇，榮華站在船沿上，看著湖面出神。

卻正好撞見一個家仆打扮的男人，躲在柱欄後面，偷聽一對母女說話。隨後，又像是得到了什麽重要的信息，又忙忙慌慌的就跑開了。

榮華心下好奇，便跟了上去。

那男人將一位年輕的夫人，悄悄的叫到了一間沒有人的雜物間裏，門一關就貼身壓了上去。

榮華只覺即好笑又無聊，便折身要走。

可正在這時，卻聽到那男人開口說話了。

“我替你殺了那賤人，好不好？”

“不，我舍不得你犯險。”那夫人一面嬌喘著，一面低聲說道，“我已經有你了，你不在的時候，也有孩子陪著我，老爺願意和誰好，也再不關我什麽事了，我只是……我只是不爽那個賤人，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罷了。”

“所以，只有她死了，才能徹底不礙著你的眼呀。”那男人換了一個動作，繼續說道，“你放心好了，我方才聽到她和她女兒之間的對話，大概是說，等上了湖心島後，再偷偷溜回湖面上，說是要找什麽綠光。我的手下中，有幾個熟識水性的，趁那時動手，絕對不會被人發現。”

“那……那便聽你的好了。”那夫人咧嘴笑了起來，笑得如同一只蛇蠍，讓人覺得，這男人主動提出的殺人建議，實際上，都是她一早就策劃好了的。

雖然，這是一件關系著他人性命的事兒，可榮華自身都已經泥菩薩過河了，再加上早已養成的冷漠性情，哪裏會管別人的生死。

於是，也不作多想，就把這件事情，拋到了腦後。

可沒想到的是，幾年後，戲班子因得到一個長期的單子，直接住進了一座府院裏。而在這裏，榮華再一次碰到了那個夫人和家仆，也就是這林府裏的正房夫人黃氏，和家仆李管事。

那時的榮華，早已經厭透了被迫當青倌兒的日子。在那一瞬間，他突然想到，自己手中握著他倆的把柄，這又何嘗不是一次翻身的機會。

於是，他找到了李管事，將當年的所見所聞，一一說了出來。“像我這種爛命一條的家夥，你若是殺了我，倒還讓我落了個輕松。不過，我留了一封信給某人，只要我不幸遭人殺害，他就會拿著這封信，告上官府去。我想，到了那時，不僅僅是你，就連你心愛的林府夫人，也不會有好下場了。怎樣，與其和我這種人破罐子破摔，還不如讓我們來談一談交換條件，如何？”

然而，哪有什麽信件，一切不過是詐他的把戲罷了。

019 青倌兒（4）

榮華提出的條件，說難其實也不難，就是要李管事假意向班主包下自己，好讓自己不用再去做那些茍且之事了。

只可惜好景不長，戲班子那些背地裏的買賣，終還是被林府老爺發現了，更是要將他們一個個的，都關進大牢裏去。於是，榮華再一次威脅李管事，要求李管事將自己救出去。

等風聲過了之後，榮華又提出要李管事給自己一筆錢，助自己開了一個叫“秋葵社”的戲班子。再加上林府原來負責宴請事宜的管事，因之前的管理失職，被驅除出了府，而這一空缺又是由李管事接任的。於是，榮華的秋葵社，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林府的專用班底。

榮華並沒有做掛羊頭賣狗肉的買賣，而是認認真真的打理著秋葵社，只是，他的心底，始終都過不去那道坎，每到夢回時分，他總是會被那些惡心到令人幹嘔的記憶，折磨得想要尋死。

他再也受不了自己這一副清瘦的模樣了，開始發瘋似的吃東西，活活將自己吃成了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。

而且，那些別人曾在他身上施加的痛苦與折磨，為了尋求一種心理上的平衡，他也要一一的施加在其他人的身上，這也是後來，他以玩弄小孩為樂的起因。

回憶到了這裏，榮華突然想起，今晚也有安排新的小孩來伺候自己，可自己怎麽什麽都還沒做，就這麽睡了過去？而且，還落入了這十年前的記憶裏。

榮華重新將目光落在了正坐在船沿邊上說話的母女身上，想想，如果那個時候，自己對她們稍作提醒，也許，她們就不會慘遭殺害了。

“是啊，你為什麽沒有提醒我們，為什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慘遭殺害？”和記憶中了不同的，那對母女不再說笑了，而是用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，如是質問道。“是你，是你害死了我們！”

榮華忽的一個寒戰，一種排山倒海似的恐懼，朝他直直壓來，壓得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挪動一星半點的，就是連呼吸也是不能夠的。

只見那對母女站起了身子，如同兩道慘白的鬼影，一搖一晃的朝自己走了過來。

她們猛然擡起了腦袋，而那入眼的，是兩張流滿了血淚的臉。

“啊！”

榮華尖叫了起來，身子重重的朝後面倒去，但他並沒有直接落在地上，而是不知被誰從半空中接住了。

他瑟瑟的回頭看去，而他身後站著的，竟是那些被自己折磨至死的小孩們。

他們正朝著自己咧嘴笑著，嘴角的弧度越拉越長，幾乎都快要拉到了耳根子上了。

接著，那縫隙越撐越大，裏面出現了一雙雙眼睛，接著是鼻子、臉、更甚至是一整副身體，像是褪去了一層皮囊一樣。

而這些人都是又高又壯，滿臉不懷好意的笑。

此時，榮華也認出來了，這些人，正是那些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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